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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经典博文 看老孝高人招生

已浏览:23184 来源:本站  发布时间:2018-03-26

  

30年前万尔遐黄陂招生记

 

    万老师说:“数学是一场遭遇。”其实何止数学是一场遭遇?30年前,15名初中生偶遇了万尔遐,从此发生了人生命运的巨变。

    1981年8月4日,中国火都武汉市的气温高达41摄氏度。武汉市正北的黄陂县城,开出了一辆客车,颠簸在西去孝感的这条三级公路——黄孝公路上。

    六月无君子,坐在车窗旁的万尔遐顾不上教师的斯文,剥下了汗得透湿的衬衣,兜着窗风,感受到了几天没有过的清凉。

    万尔遐的这次黄陂招生,可算倒霉透了。本来有十几个黄陂一中初中部的高分学生,立志要去他的AG亚游读书的,而且填了他的登记表。可到了第二天,他们都变了卦,连他们的影子都不见了。而且,为万尔遐招生作向导的那位黄陂朋友也“不见了”。

    万尔遐在招待所里深感奇怪,更糟的是,上午11点,黄陂教育局招待所的服务员通知万尔遐退房。

    “我还要住几天。”

    “你登记的只有三天,今天期满。”

    "我决定续住几天。”

    “不行,今天下午有大会的代表们报到,你必须在12点钟之前离开。”……

    “这招待所还有空房呢!”

    “不行,都要住人。”

    车子摇晃了一下,把万尔遐的沉思打断了。他知道,他正在离开黄陂县城。但有点不甘心:我怎么轻易地就被黄陂“赶”出来了呢?一个要再次“杀回”黄陂城关的念头随即产生了。

    说也奇怪,好像这辆车也明白了万尔遐的心思,在开出黄陂县城约10公里的路上抛锚了。一车人怨天尤人,只有万尔遐一人是带着微笑下车的。

    万尔遐站在马路中央,好像脚底下有点发烫,他顾不上弄清原因,便向四面观看。这个地方很有意思,有一条南北向的狭窄公路与黄孝公路垂直相交。向南去,按万尔遐的估计,可能通往武汉;向北去,通往什么地方呢?他当时不知道。

    又有一辆西去的车开来了,那群人一窝蜂地爬了上去。喇叭响了一声,只听有人在喊:“别开车,还有一人没上车!”

    万尔遐听得奇怪,公路上的人都上车了,还有谁没有上车呢?直到车子西去很远的时候,万尔遐才发现,公路上只剩下自己一人。

    等待万尔遐上车的那群人真是自作多情,万尔遐此时要返回黄陂县城,难道你们不知道么!在这场“生源争夺战”中,孝高的万尔遐不能示弱。他有点后悔的是,出发时,同事们告诉过他,在黄陂城不要住教育局招待所。现在明白了,这次去黄陂城关,自己一定要实行“地下串联招生法”。

    公路上的车子大概都不明白万尔遐的心思,向三个方向去的车子都有,就是没有回黄陂城关的车。

    正在这时,有一辆从南边来的车子,车牌挂的“黄陂”。好极了,万尔遐没等车子停稳,就钻了进去。他很兴奋,这是他的“二去黄陂”:      

    “这次非得把黄陂一中的那十几个孩子找到不可,不然,我就不回AG亚游了!”

    万尔遐感到口渴,顺手去摸他那还剩下的半瓶汽水。糟了,汽水丢了。这瓶汽水是出发时,孝高的校长作“壮行酒”送给他的。每次只喝了几口,应该还剩半瓶,现在糟了,连瓶子也没有了——这个瓶子是要带回学校作记念的——遗憾啊!与失去的黄陂一中的那几个学生一样遗憾,这次他是真正地尝到了失败时的痛苦啊!

    车子开了一会儿,万尔遐产生了疑惑,问司机:“快到黄陂了吧?”

    司机答:“已经到了!”

    又问:“还有多远?”

    回答:“还有四、五公里!”

    又问:“这车子好像不是在向东、而是在向北开?”

    车上有人插问:“同志,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呢?”

    万尔遐说:“去黄陂一中!”

    那人说:“一中?你莫非是去二中吧!”

    万尔遐灵机一动:“二中也行!”

    “不是‘也行’,而是‘不错’!”

    “此话怎讲?”

    “怎讲?在我们县,一中就是二中,二中就是一中!”

    万尔遐越听越糊涂,正要进一步请教,但车子已经到了站,停了车。

    万尔遐发现有点不对,这哪里是黄陂城,这分明是一个农村小集镇。——万尔遐感到被抛到了荒郊。

    “司机!你的‘黄陂车’就开到这儿吗?”

    “是的!我是从武汉开回来的。”

    ——就这样,万尔遐第二次在黄陂“抛锚”。

    有道是:山穷水尽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正是由于这二次抛锚,万尔遐才能有幸演出了如下的“奇遇记”。

    傍晚,黄陂二中的校长公办室里,王校长在万尔遐面前摊开了一个名单:

    “万老师,你看!这是前不久我们黄陂县初三毕业统考成绩。在这前30名学生中,有15名在我们二中,而且前3名也在我们这里!”

    万尔遐有点疑惑:这么一个小镇子,能有这么多的好成绩呢?

    王校长好像看出了万老师的心思,接着解释:“万老师,你在车上听到的话是真的,我们的黄陂二中实际上就是黄陂一中!”

    “此话怎讲?”——这是万尔遐在车上问过而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

    “为什么是这样的呢?”——王校长先发出自问,然后才讲出了原由:

    “抗战初期,黄陂一中先从黄陂城里迁到我们李集!”

    “李集!”——万尔遐眼里闪光。

    “怎么?你听说过李集!”

    “不是,哦,是的!我是从一本《新四军传记》中知道李集的!”

    “不错,就是这个李集。不过后来,日本人又逼了过来,我们的黄陂一中只好又继续北迁!”

    “啊呀,你这位坚定爱国的校长啊!”——万尔遐激动地站了起来。

    “你搞错了,那位校长可不是我!不过,他是我的恩师。”王校长扶万老师坐下。此时的万尔遐的确应该坐下,他感到他的两个脚板莫名其妙地在发痛。

    “抗战胜利了,我们的黄陂一中又搬回到李集了。”

    “以后呢?”——此时的万尔遐对黄陂一中的校史发生了兴趣。

    “以后嘛,解放了。1954年黄陂县教育局通知我们的校长,要我们准备搬回黄陂城关。”

    “就是现在的黄陂一中?”

    “不是的,我们没有搬回城关。一直拖着,拖到了1958年,黄陂城关又冒出了一个黄陂一中!”

    “他们也称黄陂一中,你们怎么办?”

    “是呀!但没有办法,县政府下了文件,而且,县政府给我们也同时下了一文:黄陂二中!”

    “好了,好了,我明白了。”万尔遐想站起来,但又坐回去了:“一中二中,名实颠倒;遭遇机遇,因失而得!这就是万尔遐黄陂招生的奇遇记!——请把那份名单再拿过来!”

    万尔遐在王校长第二次拿过来的那份名单上,按分数高低,在前15名学生名字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,这实际是一份特殊的“AG亚游录取通知书。”

    王校长有点疑惑:“这15个学生你都招走吗?”

    “都招走!”万尔遐果断地回答,并同时等待王校长的表情。

    按理说,王校长应很兴奋,但此时没有,他的那种难以掩遮的忧虑,似乎也被万尔遐看了出来。

    “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吗?”万尔遐问。

    “不是我有什么为难的事,只怕你有为难的事。我想,你这里的15个名额,应是黄陂全县招生的总数,现在只在黄陂的一所学校,就把名额用完了。这么大的事,你一个人能作决定吗?”

    “哈哈!”万尔遐笑了起来:“原来是为这个。请你放心,此事就由你、我二人今晚决定。你知道,在黄陂招生组中,我既是组员,又是组长;而你呢?既是黄陂二中的校长,同时又是黄陂一中的校长。有什么不能决定的呢?”

    这一问,反把王校长也逗得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   准备去食堂吃晚饭。但万尔遐刚要站起,又坐了下去。

    “你脚怎么啦?”王校长关切地问。

    “不知道!”万尔遐糊涂地答。

    “那么,我们是先吃饭呢,还是先给你看脚呢?”

    “先吃饭!”

    饭是送到校长室来吃的。至于这顿李集中学的第一餐饭,到底吃的什么,万尔遐也不知道,好像没有经过嘴巴就放到肚子里去了。

    学校卫生室的医生来了,诊断万尔遐的脚板受到“烫伤”。

    “哦!大概是在黄陂城关招待所洗脸时烫伤的。”万尔遐又在说糊涂话。

    王校长笑了起来:“洗脸怎么会烫脚呢?要烫脚也只能烫脚背,怎么会烫到脚板呢?原因既简单,又深奥。留给万老师今后写文章时去思考吧。”

    经过医生包扎后的两个脚板,感觉好多了。万尔遐表示,今晚不去找什么招待所,自己就在校长室的临时床上过夜。

    王校长与万尔遐有点相见恨晚,谈的话越来越多。几次有学生和家长求见,王校长也把其中学生代表向万老师作了介绍。但后来要求见面的人越来越多,王校长只得以‘今夜已晚,来日方长’为由前去谢绝。

    王校长几次请万老师休息,但自己又“忘记”了离开。不知道又谈了多长时间,万老师在朦胧中忽然听到有人在说:“万老师,我走了!”惊醒后的万老师从床上抬起头来,幸好没有问出“谁要走了?”

    王校长走后,万尔遐反而睡不着了。发现他的床头多了一个东西,原来是个只会“唱歌跳舞”、而几乎吹不出风来的电风扇——显然,这是王校长不知什么时候送来的。

    他把它关了,但还是睡不着;他本想起来,但感到他的两只脚似乎已经不属于他自己。只能在床上翻动和挣扎。

    这时,王校长回来了。万尔遐以为是自己睡不着打扰了王校长,抱歉地说:“对不起,王校长!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,你回去休息吧!”   

    “万老师,我真对不起你,打搅了你的休息。但这件事我放心不下,还得向你说了。”

    原来,那份名单上排在第一位的丰继民学生,父亲在“文革”中受过冲击,至今还在一部分“领导”的心中留有“痕迹”。王校长担心这次招生会遇上“政审难关”。

    万老师躺在床上说:“王校长你放心,万尔遐既然代表AG亚游签了字,就等于‘政审通过’。文革期间那些政审条件已经成为历史。”

    “那就好,那就好!”王校长心中的石头落地了,就轻松地回去了。

    万尔遐发现床边的凳子上留下了一个东西,大概是王校长丢下的。用手去摸,原来是瓶汽水。好极了,这正是他想了一天的东西。

    正当万尔遐准备打开汽水瓶盖时,王校长又回来了。万尔遐赶忙把汽水送回原处,并大声说:“王校长,你的东西丢了!”

    王校长没有听懂万的话,一屁股往凳上坐去,只听“铛铛”一声,有东西滚到地上去了。

    万尔遐故意地问:“什么东西滚了?”

    王校长向地上扫视了一下,没有看到东西,回头便说:“好像是有东西滚下去了。你丢了东西吗?”

    “没有!”

    “好,那就不管它了。我还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讲。——这个名单上有三个女生,她们是李慧凤、陈春凤、叶晓红。我担心她们在审查时被砍掉。”

    “那怎么会?她们都在前15名行列,而且不排在最后,要砍,也砍不到她们身上。”

    “不是的。”王校长说出了他的顾虑:“我们这里有一个规矩,女生要高出男生10分才能等效录取。”

    “谁的规矩?”万老师听了,先是惊讶,后是生气:“是教育局的规矩吗?你把‘文件’给我看,我回行署告他们去!”

    “不用,不用!这是我们这里的内部规定,没有正式文件,你告不了他们。只要你们学校没有这规矩就行了。”

    “我们AG亚游绝不会有这个‘违法’的规矩。你把那个‘名单’再拿过来!”

    王校长第三次拿过了那份名单。递到了万尔遐手中,在微弱的灯光下,在卷起的枕头上,万尔遐用颤抖的笔在那三个学生的名字前加了着重“记号”。

    还怕王校长不放心,万尔遐说出了心底的话:“你们县的那个不能见人的规矩,不仅欺侮那些女生,也同时欺侮了万尔遐。你知道,万老师有三个孩子,全是女生。”站在床头的王校长连连点头,长舒了一口气,此时,他大概彻底放心了。

    王校长很激动地对万老师说:“万老师,我代表我们的学校感谢你们AG亚游!这几年来,到我们学校的女生越来越少,你能把这三个女生带走了,我们的学校今后就有希望了。我也代表我们李集镇的全体女生和家长感谢你和你的AG亚游,你为她们带来了新的、真正的男女平等!”

    王校长走了,万尔遐感到万分口渴。他抬起头来,想找那个滚去了的瓶子。看到了,那“家伙”滚动到了墙角,距离虽然不到3米,但万尔遐没有办法拿到它,只是希望王校长再回来一次。

    万尔遐与王校长真的有心灵感应,王校长第三次回来了。万尔遐以为他是回来捡汽水瓶的,但一听,才知道不是:

    “万老师,我真的对不起你,我又回来了,还得麻烦你一下。这个名单上还有一个叫余文胜的学生,他今年才只有13岁,按我们黄陂一中的规定,他的年纪没有到上高中的时候。但他的成绩排在这里面的前10名中。万老师,你以为这个学生在审查时能够通过吗?”

    躺在床上的万尔遐听后很兴奋,当他想坐起来的时候又躺了下去:“王校长,这个学生太好了,AG亚游正需要这样的学生,这是少年大学生的培养对象,请你放心。请你再把那个名单拿过来。”

    在王校长第四次递过来的分数单上,万尔遐看到了余文胜,他在余文胜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,并在名字前面加上了三个字:“少年班”。万尔遐回头对王校长说:“这,你该放心了吧!”——万尔遐虽然没看清楚王校长的表情,但按他的估计,王校长此时一定是笑容满面。

    王校长第四次走了,还是忘记了说那件汽水瓶的事。万尔遐虽然此时无法得到那瓶汽水,但他在心里盘算着:等王校长再来的时候,他的第一桩事情,是让王校长捡起那个汽水瓶。而且他打算先喝一半,另一半当“庆功酒”带回AG亚游。

 

    后记:这15名学生的后话——

    学生丰继民,他顺利的通过了“政审关”。一年后的1982年考上了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。

    女生李慧凤、陈春凤、王采文,她们没有受到“性别歧视”,顺利被孝高录取。在三年后的1984年高考中,李慧凤考上武汉大学,陈春凤考上华中师范大学,王采文考上武汉测绘大学。

    学生余文胜,当年只十二岁半,录入孝高后,他迅速的学会了生活自理,两年后的1983年考上了科大少年班。

    另外的十个学生,都在1984年的高考中如愿以赏,全部考上国家的重点大学。